看不見的城市

〈城市與眼睛之一〉

這座雙子城並不對等，因為在法卓達存在或發生的事物，都不對稱：
每張臉孔和每個姿勢，都在鏡中有顛倒的臉和姿勢，與之一點一點的對應。
兩座法卓達為了彼此而存活，他們的眼睛互相鎖定；但是他們之間沒有情愛。

〈城市與眼睛之一〉

在鏡子外看似有價值的每件事物，映照在鏡中時，不見得能夠維持原有的力量。

有時候，鏡面增加了事物的價值，有時候又否定了價值。

這學期回台中的頻率特別頻繁。

不論是從台北轉運站離開，還是要從台中回到台北，最先後最後經過的都是忠孝橋。

可以說是唯一最有機會每次清醒看到的橋上的風景吧，對於這座橋看出去的風景，總是特別有感覺。

遠方的建物是鮮明的台北象徵，看他倒映在淡水河面上，就會深深感覺到我真的在台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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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第二章首〉

馬可波羅想像他在回答（或者忽必烈大汗想像他的回答）：

一個人越是迷失在遙遠城市的陌生地區哩，他就越能夠理解，他為了抵達這裡所經過的那些其他城市；

他回溯自己旅途的各個階段，認出了他揚帆出發的港口、青年時代熟悉的地方、自家的周邊，

以及小時後在其間歡欣跳躍的那個威尼斯小廣場。

〈第二章首〉

每當抵達一個新城市，旅人就再一次發現一個他不知道自己曾經擁有的過去：

你再也不是，或者再也不會擁有的東西的陌生性質，就在異鄉、在你未曾擁有的地方等著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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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城市與記憶之三〉

這座城市不會訴說它的過去，而是像手紋一樣包容著過去，

寫在街角，在窗戶的柵欄，在階梯的扶手，在避雷針的天線，在旗桿上，

每個小地方，都一一銘記了刻痕、缺口和捲曲的邊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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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輕盈的城市之五〉

現在我要說明蛛網之城奧塔維亞是怎麼建造起來的。

兩座陡峭的山之間，有一個懸崖：城市就懸在半空中，依靠著繩索、鏈條和通道，綁縛在兩邊山頂上......

......雖然懸掛在深淵之上，奧塔維亞居民的生活，卻比其他城市的居民還要安定。

他們都知道這網只能維持這麼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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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輕盈的城市之三〉

那是一個水管森林，末端是水龍頭、蓮蓬頭、噴水孔，以及排水管。

一個白色的洗手台，或是一個浴盆，或其他瓷器的衛浴設備，

襯著天空，突兀的伸出手，像是還掉在枝頭的晚熟水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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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城市與眼睛之四〉

當你抵達凡利斯後，觀賞行跨運河之上各式各樣不同的橋梁，你會樂在其中：

拱型的、有遮蓋的、架在橋柱上的、架在平底船上的、懸吊的，以及有紋飾欄杆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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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城市與眼睛之四〉

如果你必須在凡利斯停留，在那裏度過餘生，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。

很快地，城市在你眼前消褪淡去，薔薇花窗消失不見，坐檯上的雕像、圓頂也都不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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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城市與眼睛之四〉

你的腳步所跟隨的不是眼睛之外的東西，而是眼睛之內的，被埋藏，抹去了的東西。

如果在兩座拱廊之間，某個人看起來還滿心愉悅，那是因為三十年前有個女孩走過那裏，擺著寬大繡花的衣袖，

或者，這只不過是因為這座拱廊在某個時刻裡光輝充盈，宛若另一座你已經忘記在哪裡的拱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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