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12月27日 星期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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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,當生命的存在價值可以不斷被複製,那麼是否就可以被隨意捨棄?
當下一個人可以用更好的型態取代你的位置,你就會被那些掌握規則的人淘汰。
很遺憾地,不論你願不願意,在這個時代,這樣的定律已經慢慢地在掌權者的思想與行為之間蔓延。

自從在二一五三年,地球的環境惡化急轉直下,再加上人口爆炸,各個國家紛紛採取強硬措施,人們急於尋覓新的生存空間,不得不往空中發展。當時候的世界出現了一批新思潮,名為「新生世界主義」的一群人在各方面推動改變,欲創造一個擺脫地表的世界。他們的思想滲入許多社會階層,最後被政府所接受,著手進行名為「密斯勒基」的計畫,即國家改造。以首都為圓心,延伸至主要各大城市,最後是其他地區,簡而言之,是將我們的生活範圍架高,與地表接觸減少,避開無法解決的環境災難。我們盼望建造屬於自己的神話,就在這片天空之中。

而現在的人們,已經離地面很遙遠了。
就某種程度上而言,從那時到現在的都市規劃樣貌可以說是我創造的,但也可以說不是。
為何這麼說?
雖然現在進行人體機械改造已是常態,但是為了要完整保留能力與思想,政府更進一步地投入基因複製,目前是國際法律是禁止的,仍不少國家秘密進行,我已經是這個研究計畫所培育出的第三代人類。
我的基因原型取自於一名「新生世界主義」建築師,目前這個國家的首都改造計畫的藍圖便是由他一手創造。政府為了要讓計畫在他死後得以持續,便製造了許多像我這樣的存在,所有必要的思想邏輯與能力都與基因提供者相同。
理所當然地,我的生長環境都受到政府控制,出社會後的工作也是設定好的,現任職於國家地景改造局,進行新建城市系統控制管理,也會到其他地區作環境勘查,以設計要擴張的改造版圖。對前任的「我」並沒有太多了解,或許是壽命用盡了,和普通人類相比,我們這些複製人的生命並不長。對過去的我而言,只要做好眼前的事就好,根本不想追求什麼,反正我誕生的目的也僅是如此。
我現在所居住的地帶,是只有高層政府官員與特殊單位成員才能進入的都市高層,總人數不多,十分靜謐,很適合工作。不過,人際之間的交流就顯得少了,是個沒有溫度的空間。這也是為什麼自己會在看了外面的資訊,而嚮往起都市之外的世界,接下探勘的工作。
接近都市建築中低層的景象,那裡才是一般人們生活的地方,有人文與生命的氣息。雖然經過城市改造,許多功能已高科技化,但走在街頭上,仍可看見傳統文化與科技融合的結果。幾年前開始興起了復古的潮流,儘管人們的身體受過改造,但是許多次文化反而更加興盛,彷彿回到了過去。我曾去過幾次,每次都流連忘返。
而在改造都市的範圍之外,是更自然的環境,在那裡,人們不再是唯一的主宰者,需要學習與自然搏鬥,以求生存。

不過,在首都也是有事情要煩惱的,例如中央控制系統被入侵。
碰上駭客並非第一次,可是在今年年初,首次發生城市瓦爾區的交通系統嚴重癱瘓,人們的活動停擺,沒有中央的自動運輸系統,大部分的人哪裡都去不了,奇怪的是,並非系統被竄改,而是整串程式被刪除,如此毫不掩飾的行為,似乎想暗示什麼。
我基於好奇而想追查,卻被官方某個單位阻攔。那是個鮮少被提及的組織,身邊的人都不清楚他們的實際工作是什麼,據傳他們專門為政府調查一些秘密事務,處理無法正式出面的問題。
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飲料,起身走到窗邊,我覺得有些煩躁。因為體能被強化過,即使工作三天,我也不覺得疲憊,那麼,這股情緒源自於哪裡呢?
桌面上散亂的是即將進行的勘查行動資料,我知道這次仍有數名全改造人一同出發。他們和我一樣,是由政府一同製造出來的,沒有家人,只有同時期誕生的「同伴」。比我更可悲的是,他們似乎被政府視之為可隨時捨棄的物件。
雖然有著人類的樣貌,但許多人都可以察覺,這些人在政府眼中並不如一名正常出生的人。隨意被派遣任務,即便出事了,上面的機關通常不會馬上救援,而是忽視。而諷刺的是,那些自在生活的自然人從來不知道這些人從哪裡來,又消失到哪去。他們從未疑惑,政府所採取的行動有何不妥。
我厭惡這一點。
就某個角度而言,我和全改造人的根源其實相距不遠,差別在於當初獲得的基因是否為那些掌權者所需要,而走上不同的未來。
在恍若之間,人們價值觀已扭曲變形,假象只是沒有被戳破。他們雖然回首過去,但僅止於表面,真正想要的其實還是不斷獲得新事物,並把舊的一切拋棄。
現在的我,很想逃離這個規則。
然而,跟隨著基因複製而來的責任感,讓我無法放下眼前的工作。
迫使自己留下來的,並不是我,而是那個已死數十年的人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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